玉阶飞步 品读《玩在宋朝》

    初见《玩在宋朝》这书名，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清明上河图》那样的长长的画卷，那里有开封府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因为书名中的这个“玩”字，我以为这只是一本介绍宋朝时期各种市井的小欢乐的书。然后抱着飘着茉莉茶香的青花瓷茶杯，开始了我的有点好奇的阅读，却没想到，这简单的一个“玩”字，配上中国最浪漫忧伤的朝代，竟然可以引出那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举重若轻的“玩”字背后，却是中国文化史上最灿烂最精致的那一页。有满坛的酒，满园的花，满溢的才华，也有满腹的辛酸，山河破碎的凄惶，还有那些小儿女或爱或怨或相聚或别离的故事，柔肠百转，每个小故事都让人称奇，却又分明是早已写在各种过往的古书杂记中的。作者于左先生从那些少有人问津的古典书籍中，为我们开辟了一条鸟语花香的路，让阅读成为一次无比精美的文化穿越。
    《玩在宋朝》中提到的“玩”的种类，共有二十二种，每一种都配以考证的书籍名称，以及摘录的原文，和作者对这些文字透彻的解析。那些小故事更是巧妙新奇令人称道。
    “商谜”是书中提到的第一种“玩”，我印象深的却是文中和谜有关的那个故事——《太平广记》李公佐著的传奇故事《谢小娥传》，家境富裕的谢小娥夫妇跟随父亲外出经商，途中遇到盗贼，翁婿二人被杀死，同行的僮仆也全被投入江水中。谢小娥幸免于难，栖身于寺中，通过揭开翁婿二人托梦所言的字谜，找到真凶，替亲人报了大仇后最终遁入空门。故事曲折跌宕，结局快人心却又令人惆怅，其中牵涉到那两个托梦所得的字谜，也让人印象深刻：“杀我者，车中猴，门东草。”；“杀我者，禾中走，一日夫。”李公佐这样解释：“車中猴”，“車”字去上下各一画，是“申”字，又申属猴，故曰“車中猴”；“草”下有“门”，“门”中有“東”，乃“蘭”字也；又“禾中走”，是穿田过，亦是“申”字也。“一日夫”者，“夫”上更一画，下有日，是“春”字也。杀汝父是申兰，杀汝夫是申春，足可明矣。
    就这样，在娓娓道来的故事中，字谜以它特有的魅力呈现在读者面前，扣人心弦，欲罢不能。
    “斗蟋蟀”在宋朝也达到了鼎盛，无数人痴迷于此，不过吸引我的不是那些玩法，到是文中提到的《促织论》的作者贾似道因嫉妒而杀姬妾和扑灭太庙大火的行事方法，此人残忍专断，却又有他的专注和智慧的一面。
    “斗茶”大概是我看得最认真，最仔细的一个“玩”法，因为以前看过川端康成写的《千只鹤》中所描述的茶道与茶具，觉得已然美极，却没有想到于左先生笔下宋朝的斗茶如此出神入化，精妙绝伦，于先生比较宋朝和日本的茶道这样说：“在今天的日本茶道中，还留有许多宋代斗茶的痕迹，像碾茶、用竹筅拂茶等，但日本人把它弄成拘谨刻板的仪式，其实与宋朝人的斗茶大异其趣。” 这句话让人一下爱极自己的文化和祖先。“斗茶”也是我在全书中最喜欢的一章，开篇从唐玄宗和梅妃斗茶说起，详细介绍了采茶、选茶、制茶、取水、碾茶、罗茶、候汤、熁盏、点茶等环节，其中涉及的书目出处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每一个斗茶的环节，在作者笔下都美不胜收。写到斗茶所用的水时，于先生讲了几个小故事，我最喜欢长安昊天观的水井中的水和惠山泉水相通，僧人从八桶水中独独品出惠山的水和昊天观水井之水的故事，很神奇，也带着浓浓的中华文化的味道。
    “象棋”、“围棋”、“打马”，三个玩法都是和棋类有关的，但你一定不会想到，在“象棋”中，作者会带给我们《玄怪录》中岑顺所看到的神奇的一幕：“纷乱之中，只见几百铁骑出现在灯光之下，马上乘坐着甲士，一个个披坚执锐，往来奔驰，不过全是几寸高矮的小兵卒。”……“子夜过后，突然鼓角四发，东墙下一个老鼠洞化成一座城门，大队军马从城门中涌出来，来的正是天那军，与西墙下的金象军列阵相对。” 我羡慕死那个叫岑顺的家伙了，因为我从小就喜欢那些小人小马的故事。“打马”中关于棋盘规则介绍得很细，但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内中所穿插描述的女词人李清照国破家亡的痛苦与寂寞，感觉于左先生是最懂女词人的人，呵呵。
    “弄潮”是最后一种玩法，却引出一个缠绵的爱情故事，位卑而痴情的少年乐和眷恋曾一同就学的富家的女儿顺娘，却无望地被世俗与门第隔挡开，潮水却成全了他们，“混乱当中，顺娘失足掉到江潮中，眼看着就要被淹死。乐和一见，又痛又急，来不及多想，急忙跳入江中去抓顺娘，结果两个人一同溺水。顺娘的父母大惊，出重金悬赏，请求岸边的弄潮儿把顺娘捞上来。弄潮儿纷纷跳入水中，看见顺娘和乐和紧紧抱在一起，就把两个人一起拖到岸上。紧紧相拥的顺娘与乐和被从水中拉出来，早已经没有了气息。以后的事情顺理成章，是小说家们惯用的手笔——悲痛之中，乐和的父亲道出儿子心中的夙愿，懊悔不已。喜父骤然间失去爱女，悲伤之际答应成全二人。此时，溺水的乐和与顺娘慢慢苏醒过来，最后择日婚配，皆大欢喜。”
    讲了这么多，好书还是要自己读的，一起来读《玩在宋朝》吧，我要去按照“斗茶”上面写的方法泡茶去啦，今夜又是一个有茉莉花香的读书夜……（作者：玉阶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