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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回望景云里的灯光——文学大师与海派文化
2016.12.05作者:徐明浏览人次:81

中共四大纪念馆馆长徐明先生

 

 

  我汇报的题目叫“回望景云里的灯光”,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之前在开幕式上循环播放的电视短片,就是杨扬老师说的8月份在上海举办纪念茅盾的系列活动时专门拍摄制作的片子,短片的题目就叫“景云里的灯光”,我今天汇报的题目就是介绍一下我们为什么寻找景云里的茅盾,因为景云里对茅盾非常重要。我梳理了一些文字和文献,我今天主要介绍其中两个方面要点:

  第一个要点,景云里的灯光事实上照亮了茅盾的文学道路。今天是纪念茅盾入职商务印书馆100周年,但是在100年前的8月28日,茅盾去找张菊生的时候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在门房登记时他自报家门“沈德鸿,道德的‘德’,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鸿’”,但是门房听不懂,他又说“是翩若惊鸿的‘鸿’”,门房还是听不懂,结果旁边一个有文化的人说,是“江鸟鸿”。但是茅盾自己写回忆录的时候对别人说这个“鸿”是“江鸟鸿”是不以为然的,这个细节说明什么?说明青年茅盾在他年仅20岁的时候胸怀大志。但是经过在商务印书馆的十年之后,他面临的是什么?他面临的是大革命的失败,在大革命失败之前他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如鱼得水,一直到1926年去广州参加国民党二大,甚至代理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一段时间的部务,这时候他告别了商务,辞去了商务印书馆的工作,去武汉当老师去了。但不到一年之后他就面临了大革命的失败,仓皇回到上海,秘密来到景云里,还被国民党攻击。

  就是在景云里的10个月期间,他创作了“蚀”三部曲,初步奠定了他在文坛的地位,特别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他开始用了“茅盾”的笔名。我们从上海的角度来讲,茅盾是从上海走出来的,再细化一点来说,茅盾是从景云里走出来的。从沈德鸿、沈雁冰到茅盾,不仅仅是一个笔名的变化,这里面的寓意很深刻,他从文学评论家、职业政治活动家到一个职业作家,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同时也是思想的转变。他虽然以前不喜欢随波逐流、随声附和,但是被时代的潮流裹胁着,客观地随波逐流了。这个时候他冷静下来了,要独立思考,这个方面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有很多描述。从茅盾到景云里,从他的笔名到他的身份、思想的转变,他从此开始正式走向了文学道路。

  第二件事情,景云里形成了独特的文化聚落,也是当时二三十年代上海海派文学、海派文化的一种独特现象。这个开端是从1926、1927年前后,茅盾、叶圣陶、鲁迅等人聚集到景云里开始的。茅盾为什么要搬到景云里,他什么时候搬到景云里?这里我个人一直有一个问号。景云里是1924年建好的,当时是新房子,并不是破烂、简陋的老房子,完全是一个新式小区,通过叶至善在《父亲长长的一生》里的描述,说旁边有蛙鸣、蝉叫。但是茅盾自己的回忆录里并没有说他什么时候搬到景云里的,我们现在通过叶至善的回忆,说茅盾是1927年6月底孔德沚到上海以后托她的母亲帮找的这个房子,我们姑且认为这个说法没有偏差,就是1927年的6、7月间搬到景云里。

  但是为什么我说这里打一个问号?因为他在回忆录里说到景云里短短10个月的这个家的时候一直很亲切地说“我们的家就在景云里11号”,而不是说“我们的新家”,在这之前他住在宝山路,那是1921年初的时候奉他母亲之命搬过去的,那个房子住的时间要长得多,但他很少提,他重点就是提景云里。为什么景云里对茅盾来说那么有感情?我想因为这10个月他足不出户,从早到晚一天24小时几乎全都关在里面,三楼,他不能出来、不敢出来。但是我想,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这里不仅有自己的家人陪伴,有自己的亲朋好友,也有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事,旁边是叶圣陶,对面是鲁迅,旁边是周建人,前后左右距离不过十来步而已。所以对茅盾而言,他在景云里度过的时光应该是既难捱又难忘。难捱是因为10个月足不出户,也损害他的健康,只顾着写小说养家糊口;难忘的是在这个地方他不仅写出了他的传世之作,也跟好朋友有很多交往,叶圣陶、鲁迅甚至包括已经好久没见面的陈独秀,1928年6月茅盾快要离开的时候,还跟陈独秀在这个地方有过一次交流。

  正是近代以来上海开放、多元、兼容、创新的特质,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茅盾和当时众多的文学大师,在另外一方面来说,茅盾和其他的大师也用自己的作品反哺了那个时代,反哺了上海和海派文化。今天很难想象100年前在一条小小弄堂里的胜景,但是我们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去看看那些曲折幽深的弄堂。我个人一直觉得虽然海派文化有起伏,但是文化的血脉一直在城市的街巷当中,一直在我们的身边静静流淌,只是我们自己可能不太在意。

  最后,祝愿商务印书馆百年老店老树新枝,也希望能跟商务有更多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