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全部序言
近二十年来，对国有企业的改革，讨论得很多，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可见这个问题的复杂和困难。这本书的作者毛振华同志以企业是契约的集合的西方企业理论作为研究的切入点，同时把国有企业的改革界定为解决所有者权威与契约的关系，实现二者的有机统一，提出了建立资本化企业制度的主张，把建立资本化企业制度作为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而不是笼统地追求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根据作者的想法，在市场经济中，“企业本质上是资本化的企业，它是不同的要素所有者和消费者之间契约的集合，同时又体现所有者的权威；它在某个时点上表现为一组合约，在一段时期又表现为契约的集合的再集合”，“资本化就是资本不断转化成未来收益的过程。资本和权益是合约的两个方面，资本化是对企业合约演进过程的抽象”。这是一个动态调整过程。国有企业的改革就是要“建立资本化的企业制度，实现资本权益结构的动态调整”。
如果从国有企业必须“实现国有资本最大限度地保值增值”的改革目标出发，提出建立资本化企业制度无疑比笼统地提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更前进了一步，因为现代企业制度作为市场经济中的企业制度，追求的就是资本最大限度的保值增值，而通常提到现代企业制度特征的那四句话，却并未归结到这一点。本书在这方面无疑提出了新的见解，在理论上作了新的探索，从而在理论上和实践上无疑也是有意义的。
本书作者原是我的博士生，本书是他的博士论文，如今出版问世，可供有关研究人员参考借鉴。
博士论文是博士生独自探索的成果，虽然有导师的指导，但博士生的见解可以与导师的见解不一致。只要论文言之有理，导师不应将自己的见解强加给学生。这是鼓励博士生独立思考所应持的态度。毛振华同志这篇论文，有其自己独立的见解，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思路和理论框架，因此尽管与我的见解不同，我对他写出这样一篇较高水平的博士论文，还是很高兴的。
说实在的，我对他的理论并不赞同。借此机会，我想简单地谈一谈我对国有企业改革的探索和认识。
我从改革最初起就研究国有企业改革，至今已有二十多年。起初，实际上也是想参照西方市场经济中的企业模式来改革国有企业，想把国有企业推入市场(甚至连“把竞争性国有企业推入市场”这个提法也是我最早提出来的。见拙作“论把竞争性国有企业推入市场”，载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1992年第一期，该文写于1991年10月16日)。那时我把国有企业分作两大类:(1)非竞争性企业，其中又分为公益性的企业和自然垄断企业；(2)竞争性企业(见上面提到的文章，又载于拙著《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下卷，经济科学出版社，1997年)。那时我认为非竞争性企业是不能作为以赢利为目标的企业而进入市场的，需要推入市场的是竞争性国有企业。随后，我调整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国有企业不应在竞争性领域存在和发展，并提出了国有企业应从竞争性领域退出来的见解(这也是我最早提出来的，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有企业的功能与国有企业改革”一文，载于《改革》1995年第4期，后收入拙著《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
在我看来，国有企业不应作为以利润为目标的竞争性企业参与竞争。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不能没有国有企业，它的本质功能在于满足社会及其公众的共同需要，保障国家和社会的安全，为政府实施宏观调控和政策提供物质支持，提高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率。竞争性领域的企业的功能在于实现利润最大化，提高市场效率，那是非国有企业，特别是非公有制企业适应存在和发展的领域。我有时把这两类企业的功能分别比作狗和猫的功能。狗的功能在于看家。为了让狗看好家，必须喂它，让它吃饱，如果让它自己觅食，它就会不尽力看家，甚至失去看家的本领。国有企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功能就类似于狗之看家，不能要求国有企业追求利润，自负盈亏，而是应该让它充分发挥其本质功能，如果因为发挥这些功能而发生亏损，政府应给予补助。如果要求国有企业自负盈亏，增加利润，它所特有的功能就发挥不好，而且它也无法与非国有企业特别是非公有制企业竞争，就像不能让狗去抓老鼠。猫的功能是抓老鼠，这是猫特有的本领。为了让猫抓老鼠，就必须迫使它自己去觅食，抓老鼠来充饥，不能喂它，否则它就不抓老鼠了。非公有制企业就像猫，它在市场中必须努力竞争，自负盈亏。如经营亏损，无法生存，就只能是让它倒闭，破产，不能给它补贴。这样，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特别是非公有制企业)在各自所发挥特有功能的领域中存在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能很好地运行、发展，从而实现社会公平与市场效率的结合。
我的上述看法同毛振华同志要把国有企业改革为资本化企业，实现资本最大限度地保值增值的看法是很不相同的。当然，这是学术讨论，不仅他可以坚持他的看法，我觉得还应该维护他坚持自己主张的权力。正因为这样，我不仅支持他的论文提交答辩并通过，而且也支持他的论文出版。
董辅礽
2000年11月1日
如果从国有企业必须“实现国有资本最大限度地保值增值”的改革目标出发，提出建立资本化企业制度无疑比笼统地提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更前进了一步，因为现代企业制度作为市场经济中的企业制度，追求的就是资本最大限度的保值增值，而通常提到现代企业制度特征的那四句话，却并未归结到这一点。本书在这方面无疑提出了新的见解，在理论上作了新的探索，从而在理论上和实践上无疑也是有意义的。
本书作者原是我的博士生，本书是他的博士论文，如今出版问世，可供有关研究人员参考借鉴。
博士论文是博士生独自探索的成果，虽然有导师的指导，但博士生的见解可以与导师的见解不一致。只要论文言之有理，导师不应将自己的见解强加给学生。这是鼓励博士生独立思考所应持的态度。毛振华同志这篇论文，有其自己独立的见解，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思路和理论框架，因此尽管与我的见解不同，我对他写出这样一篇较高水平的博士论文，还是很高兴的。
说实在的，我对他的理论并不赞同。借此机会，我想简单地谈一谈我对国有企业改革的探索和认识。
我从改革最初起就研究国有企业改革，至今已有二十多年。起初，实际上也是想参照西方市场经济中的企业模式来改革国有企业，想把国有企业推入市场(甚至连“把竞争性国有企业推入市场”这个提法也是我最早提出来的。见拙作“论把竞争性国有企业推入市场”，载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1992年第一期，该文写于1991年10月16日)。那时我把国有企业分作两大类:(1)非竞争性企业，其中又分为公益性的企业和自然垄断企业；(2)竞争性企业(见上面提到的文章，又载于拙著《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下卷，经济科学出版社，1997年)。那时我认为非竞争性企业是不能作为以赢利为目标的企业而进入市场的，需要推入市场的是竞争性国有企业。随后，我调整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国有企业不应在竞争性领域存在和发展，并提出了国有企业应从竞争性领域退出来的见解(这也是我最早提出来的，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有企业的功能与国有企业改革”一文，载于《改革》1995年第4期，后收入拙著《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
在我看来，国有企业不应作为以利润为目标的竞争性企业参与竞争。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不能没有国有企业，它的本质功能在于满足社会及其公众的共同需要，保障国家和社会的安全，为政府实施宏观调控和政策提供物质支持，提高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率。竞争性领域的企业的功能在于实现利润最大化，提高市场效率，那是非国有企业，特别是非公有制企业适应存在和发展的领域。我有时把这两类企业的功能分别比作狗和猫的功能。狗的功能在于看家。为了让狗看好家，必须喂它，让它吃饱，如果让它自己觅食，它就会不尽力看家，甚至失去看家的本领。国有企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功能就类似于狗之看家，不能要求国有企业追求利润，自负盈亏，而是应该让它充分发挥其本质功能，如果因为发挥这些功能而发生亏损，政府应给予补助。如果要求国有企业自负盈亏，增加利润，它所特有的功能就发挥不好，而且它也无法与非国有企业特别是非公有制企业竞争，就像不能让狗去抓老鼠。猫的功能是抓老鼠，这是猫特有的本领。为了让猫抓老鼠，就必须迫使它自己去觅食，抓老鼠来充饥，不能喂它，否则它就不抓老鼠了。非公有制企业就像猫，它在市场中必须努力竞争，自负盈亏。如经营亏损，无法生存，就只能是让它倒闭，破产，不能给它补贴。这样，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特别是非公有制企业)在各自所发挥特有功能的领域中存在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能很好地运行、发展，从而实现社会公平与市场效率的结合。
我的上述看法同毛振华同志要把国有企业改革为资本化企业，实现资本最大限度地保值增值的看法是很不相同的。当然，这是学术讨论，不仅他可以坚持他的看法，我觉得还应该维护他坚持自己主张的权力。正因为这样，我不仅支持他的论文提交答辩并通过，而且也支持他的论文出版。
董辅礽
2000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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