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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古道:秦岭行走笔记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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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32.00

  • 著者:120879 
  • 出版时间:2017年08月本印时间:2017年08月
  • 版次:1印次:1页数:322页
  • 开本:32册数:1 卷数:1
  • ISBN:978-7-100-15231-0
  • 读者对象:散文、游记爱好者,对秦岭古道感兴趣的读者
  • 主题词:秦岭古道介绍
  • 人气: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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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千里秦岭古道,看万古山风民情

 

  在城市化进程飞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却更加怀念乡村的静谧、淳朴和自然。让我们跟随作者的脚步,一起探访秦岭古道:

  淘沙江边鹮飞处

  芦花滩头

  且过石桥看洋州

  蘑菇木耳一类的人

  再行傥骆无限路

  ……

 

显示全部作者简介

  李延风,祖籍陕西南郑县,上海作协会员,文学博士,曾任教于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和华东师范大学。散文小说见于《上海文学》《边疆文学》《文汇报》《北美华人作家作品百人集》《蓝色夏威夷》《华语文学网》。著有长篇小说《永远的夏天》。获2015年“禾泽都林”全国散文二等奖。

显示全部内容简介

  本书的主人公远离繁华的都市上海,只身来到故乡陕西汉中境内的秦岭。探访“丝绸之路的根须”傥骆古道,思考着如何应对城市里的“焦躁”与“寡淡”。书中展示了仍然留存的老城、小村、古庙、山水田园、故事传说、生活方式,以及那条把它们串起来的古道。作者以独特的观察角度和轻松游幽默的语言,对这条文化之根进行了深入的探索和精彩的解读。

 

显示全部目 录

淘沙江边鹮飞处 / 1
芦花滩头 / 14
且过石桥看洋州 / 27
唐塔女孩与城隍老人 / 40
蘑菇木耳一类的人 / 69
围炉夜话 / 81
汉川寻旧 / 94
走向牛岭 / 118
到华阳 / 193
春回王爷庙 / 265
朝阳山 / 271
再行傥骆无限路 / 288
后 记 / 320

显示全部精彩试读

  旧房中间是一个木头门,开着,以前是让燕子进出,现在没燕子了还是开着,仿佛是在等燕子回来。门两边有两个窗子,窗台上放着三个杏仁、半截木梳、一个空打火机和一双灰灰的旧手套。房檐很宽,是为了雨天在下面能干活儿。檐下两根立柱,挂着那几大串玉米,还有一串红辣椒。玉米晴天吸了阳光,金光灿灿,阴雨天的时候释放出来,是庭院里的小太阳,给雨蒙蒙的世界增加一些暖色。院子边上有一小片菜地,长着葱、芫荽、蒜苗,还有一些高高的黄花菜。那黄花细长细长,既是装饰也能吃,下面条时揪几个扔进锅里就行。我不明白为什么对这儿的一切挺了解,可能是我或者我的前辈曾在这样的地方住过,记忆都藏在基因里。我的到来,只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摘自《到华阳》篇

 

  我问还有没有年纪更大的老人,他告诉我路对面有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往上面走过第一个吊桥,有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我去看老太太,她正往锅里下面,家里就她一个人。房子里黑黑的,好在锅台就在厨房门口,光线挺亮。她儿子在县上,孙子重孙都在县上。我问她这个地方有什么传说故事,她说知不道。我以前也拜访过老太太,她们的回答一般都是知不道。当然她们一概非常友好,只要是吃饭一定会招呼我。

  这“知不道”是个挺有意思的说法,本来意思是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女人很多事情不知道,她们才活得时间长。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女人在为道日损上明显比男的做得好。当然此“知不道”也可能是“知而不道”,那就更是一种智慧,也是她们活得比男人长的原因。

——摘自《再行傥骆无限路》篇

 

 

  “当年的老城应该挺大吧?”我问。

  “老城里是三宫六院,三宫就是三个庙,北济宫、五云宫、文昌宫都拆了。县中学原来是文庙,也拆了,只剩下一个大殿。文庙门口我见的是两个池塘,每个角上一个龙头,塘里的水就是从我们门前这个水渠进去的。池塘上原来有个唐朝的石桥,给拆了,建了个水泥桥。”

  老人的话里有很多个拆字,我就忽然想到现在中国各地还是在拆,老旧点的房上经常看到一个“拆”字,外面画个圈。不识汉字的老外都注意到了这个字。有个伙计回去以后还设计了一个 T 恤衫,背后印一个大大的带圈的“拆”字,卖得还挺火。老外比我们幽默,大概是说拆到最后就该拆我们自己了。

——摘自《唐塔女孩与城隍老人》篇

 

  冬天的傥水河边很冷清,不见人,两边的河岸修得挺好,是石头水泥砌起来的,上面有一座桥。顺着河往上看,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山。河边不远的李家村里的村道是当年走古道的人需要经过的,两边的房子都是两层的小楼。

  村口有一高一矮两个老人在说话,都穿深蓝的衣服,戴深蓝的帽子。矮的老人有点驼背,且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我过去问他们傥骆道的事,高个子老人说他来此地年代不多,矮个子老人说他走过。六十多年前去华阳往下来担粮,一百二十里,担一百斤下来给四块钱。华阳米是有名的。华阳那时也是好地方,上了牛岭梁,看见懒人床,意思是说那边生活舒服,人都不用太勤快。

——摘自《走向牛岭》篇

 

  上山前我在地图上看,华阳镇标在小路和小河旁边,我想的就是山沟里的几条老街,说不定还有一些历史遗迹。现在发现,这镇只是一个点,镇外还有大片田地,远处的农家冒着炊烟。老子说过,看门窗不要只看那个木头框子,还要看到中间的空间。所以华阳镇是窗框,镇外那些平地山沟、村子人家、风俗传说,才是窗子中的空间。只知道华阳镇子而不知道华阳这片地方,就像只知道北京而不知道中国一样。

  出了镇沿东河走,河谷相当开阔,秦岭远远横在前方。天上的云像一些懒散的白鱼,从山后游了过来。我还没掌握风水的要领,但觉得山里有这么大的平地实在是少见。所有的平原都是河水冲积而成的。土能克水,水也能生土。这儿的土都是水里出来的精华,来自山上,有山上的灵气,花了几亿年才汇集成现在的样子。

  “下雨是老天爷给山洗澡,洗下的土就冲成了山下的平原。”

  “那山会不会越洗越低?”

  “不会。人洗澡有洗不完的污垢,你见人变低了吗?”

  “山上哪来那么多的土?”

  “山上除了长树,还长土。”

  秦岭跟别的山不一样,洗澡北边是黄水,南边是清水。眼前的河是一条浅平的白石头滩,清水从上面流过,哗哗声满河滩都是。石头应该都是从山上下来的,有的十分大,估计只有万年一遇的雨水才能把它们搬到这儿,所以都是有来头的。每走一会儿,就看到有小河汇入这条河。我推测这片平原的整体像一片树叶,藏着一个由河水组成的经络。每条河都是由更小的河汇合成的,这些细小的河都是来自远处的山谷里。

  这地方离天近,头顶的天很蓝,山头的云很低,但太阳却没有山下的热。出了镇沿着西河走,一路的山间平坝叫红石窑。河滩两边的地不像山下平原的那么平,因为有矮梁从远处的山脚延伸过来,越来越低,趴在那儿。河两侧近处的地倒是很平,远一点的就是梯田,一级一级铺到矮梁上去,每一级看起来超级薄,绝对平,水放进去就成了一弯一弯的镜子,台阶一样上去。华阳是秦岭里的一个庭院,牛岭是照壁,兴隆岭是正房,朝阳山和龙山是东西两个旗杆。华阳是秦岭的丹田,傥骆道上的敦煌。丝绸之路上的驼队过了敦煌才算走进了西域,傥骆道上的脚户过了华阳才算走出了天府之国。

  太阳好的时候沟里人家就晒谷子。寺庙里有晒经会、晒神会,老百姓晒的是粮食,就是民以食为经。

  这家人有夫妇两个和一个三岁的小男孩。男的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抽烟,女的在院子对面的小河边洗衣服,小孩儿在晒的谷子上推着个竹耙子来回走。

  我打了个招呼,也坐在台阶上,主人就给我发烟。我不抽,主人又去给我倒茶。小孩儿三岁,看我一眼,继续在谷子上推竹耙子,最后把谷子堆了几个小堆。后来又进屋去拿来了一个没有木把儿的铁镢头,埋在谷子里。不要低估低龄儿童的思想。这孩子其实是在客人面前表演他的能力,虽然他一眼也不看我。

  男主人说他在甘肃、河北打了好几年工,什么都做,还下过煤矿。如今回来不准备再出去了。他也说山里固然没有多发达,但空气和生活环境还是好,如今也饿不着。而且孩子要在镇上上幼儿园,得每天用摩托车接送。我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他媳妇一直没有回头看我们。

  过了一阵我又去沟里转,还给小男孩买了一个奥特曼。这次没有见到男主人,孩子和妈妈在院子里。这孩子很懂礼貌,拿到玩具并没有显得高兴得不得了。他妈妈见我也不看我,只是笑。我问她老公去哪儿了,她说骑了三轮摩托车去县上拉货。

  这家人的房子是土墙瓦房,说还有两个老人,我没有看到。我估计男主人前几年外出打工是想盖新房子,如今没有盖也好,钱还在银行里。如果盖了房子,家里用度周转不开,他可能就需要再出去打工。

  这一家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我总觉得哪儿有点特别。后来想通了,如今农村和山区有太多不团聚的家庭,就像猎人周家里的儿子和儿媳,所以这样一家人团聚的家庭本身就是特别的。这家人的生活看起来平淡,但和寡淡是两回事。

  经过沟里面另一家,堂屋门里总是坐着一个老人,拿一张旧报纸或者旧书在看。有一次我过去问他看的是什么书,原来是一本关于当地游击队的书。他还给我看了他自己写的一些东西,字迹并不工整,是对一些社会现象的批评。

  因为年纪大说话口齿不清,谁都听不懂。门前地里干活儿的另一个老人说这是他哥。这位看书老人带我去他的厨房,拿出一包油炸的面片给我,是装在塑料食品袋里密封好的,保持着清脆。他用我听不懂的语言给我说了一阵,我点头称是。

  这位老人上过学,在农村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如今每天仍然阅读,仍然思考,只是表达不了。他年轻时说不定在傥骆道上赶过牲口,赶牲口的人叫匹夫。如今他不赶牲口了,却还在顽强地证明着一件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摘自《到华阳》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