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法与政治理论

《公法名著译丛》出版说明

　　商务印书馆素有重视公法译介和传播人文精神的传统。据不完全统计，1949年以前，商务印书馆印行了全国60%左右的法律译作和著作（包括公法译著），汇聚了150多位杰出的法学家的优秀成果，这些译作和著作到今仍然有着强大的学术生命力，许多作品仍然为学术界频繁引用。
　　但最近几十年我国对于公法著作的翻译与出版比较滞后。为了方便学术界更系统了解现当代国外公法研究成果，商务印书馆特邀请罗豪才先生为主编，延请具有翻译经验的中青年学者为编委，组织翻译了一套“公法名著译丛”。专家们认为该套丛书具有权威性、系统性和理论性强的特点，参加编译工作的法学学者专业水平普遍较高，不仅精通翻译作品所属国的语言，而且有长期在该国学习、工作和生活的经验，因此对其法律系统有着深刻的认识，在翻译时能较好地传达原著的本意。

　　本书的写作源于一项完全不同的写作计划。在1986年，我出版了一本题为《现代国家中的地方政府》的书。在那本书中，我提出了一种零散地取材于政治科学的分析框架，以帮助本人理解当时对本国政治体系中的地方政府角色发挥着影响的法律发展。这一分析框架的确有助于实现该书的目的，但是，在利用政治科学的视角来帮助自己理解法律发展的过程中，我却无法回过头来反思这些发展对我们的公法传统所产生的实际影响。因此，我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即写作另外一本书来弥补这一缺陷，这本书的目标是通过考察英国近来在处理中央―地方关系上的经验来揭示与本国公法制度的性质紧密相关的一些基本问题。
　　在这一课题上倾注了数年心力之后，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我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并不是相关资料的单薄，虽然这也导致了不少的困难。最主要的难题是我必须建构出一种足以帮助自己理解公法的分析框架。我曾经试图在这本书中用第一章来研讨公法思想的传统，认为这样就可以为分析此项研究所涉及的具体材料提供一个尺度。但是，这一章膨胀到如此不成比例的程度，以至于我不得不忍痛放弃原定的主题，专门围绕其中所涉及的基础性问题而写作。这就是本书的缘起。
　　由于本书的题目很容易引起误解，我不得不事先提醒读者：它并非旨在单纯地考察“公法”和“政治理论”这两个不同学科之间的关系。相反，本书的真正用意在于采用政治理论经典著作中的方法和洞见来探讨我所认为的公法领域的基本问题。“公法”这一学科的独特性体现在哪些方面?我们如何来界定和描述公法的独特性?解答此类问题的愿望迫使我们以批判性的眼光来重新审视那些在公法著作中常常被忽略或视为当然的因素。为此，我在写作本书时所预想的读者对象是那些研习公法的学者和学生，我希望他／她们能够把本书作为标准公法教材的补充读物或矫正读物来阅读。政治理论的研习者们可能也会发现本书对他／她们所具有的意义。此外，我还希望那些像我一样认为理论不应脱离实践的法理学研习者们也能发现本书对他／她们有一定的帮助。
　　在写作本书的过程中，我欠下了许多智识上的债务。我十分感谢那些本书所着重研究的公法学者们。他们对理论和思想的清晰表述为我界定他们的理论特色并考察形成他们观点的思维模式提供了方便。我尤其感激那些我在本书中斗胆利用了他们的成果并将其整合到自己的分析框架之中的政治理论家和思想史研究者。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念在我笨拙的翻译和解释是为了一个有价值的事业而原谅我。
　　就我个人的学术生涯而言，我觉得自己的幸运超过了自己所应得的部分，因为我一直置身于不断给我以帮助和鼓励的学术机构和同事群体之中。本书所采用的研究方法最早萌生于华威大学法学院(Warwick Law School)那充满创新精神的学术氛围，我曾于1978―1984年期间在那里执教。当我于1984年转至伦敦经济与政治学院之后，我又重新与该校所孕育和维系的一个具有丰富内涵的公法思想传统建立了联系，在我的大学本科阶段，这一传统曾经对我产生过巨大影响。正是在这里，我开始着手于本书所涉及到的具体研究。不过，直到1988年调至格拉斯哥大学之后，我对英国主流公法传统所秉持的独特品性才开始有了一个明晰的认识。在这里，我有幸担任了约翰•米勒讲座(the John Millar Chair)教授，该教席所纪念的约翰•米勒先生在公法领域的开拓性著述在19世纪被人们不公正地遗忘了，但其中所贯彻的研究方法却对本书作者多有启发。当我于1991年调到曼彻斯特大学之后，我发现自己再次幸运地拥有了一群不断给我以帮助和启发的同事，正是在他们的支持下，我得以最终完成本书的写作。
　　伦敦经济与政治学院的提姆•墨菲以及曼彻斯特大学的迈克尔•福特、汤姆•吉本斯和安东尼•奥古斯阅读了本书的初稿并提出了许多尖锐而深刻的批评意见，使本人获益良多。尼尔•达克斯伯里是本人在伦敦经济与政治学院和曼彻斯特大学的两度同事，遗憾的是，他在本书最后杀青的阶段由于休学术假而离开，使本人得以乘机将此书交付出版。他阅读了本书各章的好几个版本，并提出了无数的意见。毫无疑问，如果没有他的贡献，本书不会达到如今这个水准。我还应当特别感谢约翰•格利菲斯，正是他对本书构思阶段的一个初稿的评论使我认识到：如果要使这些思想成为值得与人分享的学术成果，我需要写一本书来阐述它们。在牛津大学出版社的里查德•哈特身上，我看到了友善、效率与理解的完美结合。
　　最后，但最为重要的，是我对克丽斯、贝斯和弗朗西斯•弗利叶的感谢。她们一直不支持我从事这一项目的研究。她们有理由不支持我从事这一项目的研究，因为她们承受了它的大部分负面效果。我觉得仅仅是感谢还远远不够。
　　　　　　　　　　　　　　　　　　　　　                            马丁•洛克林
　　　　　　　　　　　　　　　　　　　　　                   1992年1月于多布克罗斯

　　公法与政治理论之间的关系在法律家共同体中已注成为一个时髦话题。但是，这种关系的性质迄今为此还没有碰到过系统的分析。本书第一次试图全面考察这种关系。本书取材于政治理论中的最新进展，并指出了：蕴含于公法之中的思维模式体现着一系列价值，如果我们想要理解公法这一主题，就必须澄清这些本来显得十分模糊的公法思想传统，基于这一认识，本书首先塑造成公法思维方式的几种主要传统，并且考察了这些传统在何种程度上受到了某些政治意识形态，随后，他进一次考察了并分析了这一些思想传统对英国公法学术的影响。

序
一、公法与科学探求
   公法的独特性
   立法科学
   公法中的分析方法
   形式主义的兴起
   仅仅是联系
二、公法与政治理论
   政治理论的死亡和再生
   政治理论的再生与公法研究
   政治理论的价值
   作为地图的理论
   我们的旅程
三、公法中的解释
   普通法心智与事物的秩序
   公法教学与普通法心智
   事实一价值之分
   理论与实践
   解释性方法
四、公法思想的结构
   公法思想的不同风格
   规范主义和功能主义的理想类型
   理解公法思想的步骤
五、规范主义的基础
   保守主义维度
       奥克肖特与政治思想
       政治思想的认识论基础
       政治中的理性主义
       政府与法律
       国家
       奥克肖特与保守主义
       奥克肖特政治理论的价值
   自由主义维度
       哈耶克与政治思想
       哈耶克思想的知识论基础
       法律与政府
       保守主义还是自由主义?
       自由主义的宪政理想
       哈耶克与自由主义
       自由主义内部的紧张
   规范主义的特点
六、功能主义的基础
   社会实证主义
       孔德的思想
       涂尔干的贡献
       狄骥论政府与法律
       法国社会实证主义传统
   进化论的社会理论
       斯宾塞与进化论
       费边主义
       新自由主义
       进化论与集体主义
   实用主义
       超越经验主义认识论
       杜威的作品
       美国法律现实主义运动
       实用主义的价值
   功能主义的特点
七、公法思想的传统
   公法内部的主流传统
   戴雪的公法理论
       主权、民主与法律
       戴雪理论中的连续性和变化
       戴雪理论的缺陷
       戴雪与主流传统的形成
   戴雪和他的时代
   规范主义的挑战
   功能主义的回应
       对戴雪理论的挑战
       功能主义风格
       网络与关联
   行政法的发展
八、当代公法思想
   规范主义的保守主义形态
   功能主义的各种形态
       唯心主义的功能主义
       经验主义的功能主义
       功能主义：一种当代视角
       功能主义思想
   自由规范主义的兴起
九、自由规范主义的胜利
   保守主义者与自由规范主义
   社会主义者与自由规范主义
   宪法改革运动
   进一步，退两步?
       哲学与自由民主制
       社会民主制与政治
       自由规范主义的胜利?
十、面向未来的公法
    公法思想中的危机
    绘制地图
    功能主义风格的再生
    公法与法律理论
    不断扩展的漩涡
    面对未来
参考文献
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