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去年年底,企鹅出版了一套恶搞自己旗下知名童书品牌Ladybird的系列图书,结果连续畅销几周,赚得盆满钵满。然而无独有偶,在此之前英国一位独立艺术家就自出版了相同主题的图画书并大获成功,由此引发了一场版权纠纷。独立艺术家V.S.出版巨头,究竟谁是谁非?
去年圣诞节期间,英国的畅销书榜单牵出了一则“悬疑”事件,有关创意与剽窃。简而言之,是大出版商、独立艺术家的版权互撕大战,算得上是版权问题上颇有反讽意味的一个例子。
2015年10月底,企鹅兰登书屋旗下品牌Michael Joseph(MJ)出版了一套恶搞式的成人版Ladybird系列图书,以半开玩笑地方式庆祝这家标志性童书出版商的百岁诞辰。12月,该系列图书在英国书店里卖疯了。在Foyles书店发布的圣诞声明中提及,店里卖得最好的十种书中,有八本出自这套书。迄今,这套书企鹅兰登书屋已经卖了超过120万册。
Ladybird是童书出版业声名显赫的品牌之一。几乎每个年过30岁的英国人都在该品牌出版的薄薄的精装书陪伴下成长起来,这些书为儿童解释了他们生活的世界。Ladybird图书里的插画风格纯稚,很多英国读者一眼就能认出来。其突出的特色是对“完美”传统家庭的描绘: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爸爸在用螺丝刀修东西。这些场景很适合被拿来戏仿,也正是这一点引发了后续事件。
自出版的恶搞图书触怒了企鹅兰登书屋
早在2014年,伦敦艺术家米里亚姆·伊利亚(Miriam Elia)自出版了与兄弟以斯拉(Ezra)合著的恶搞Ladybird的图书《我们去画廊》(We go to the gallery)。这本书完美地复制了Ladybird图书一贯的风格,并配上搞笑的文字,嘲讽现代艺术。伊利亚将这本书视为自有版权的艺术作品。书中的内容极具讽刺性,妈妈带着苏珊和约翰两兄妹去参观画廊,约翰说:“地板上有油。”母亲则说,“这些油都是美国政府挑起的非法战争中流淌的血。”
在企鹅兰登书屋法务部门介入之前,伊利亚这本书已经以20英镑一本的价格卖出了1000册。伊利亚在插图中使用了Ladybird的名字和元素,企鹅兰登书屋指控她侵犯了版权,允许她用一个月时间销售足够数量的图书来收回成本,但剩余书籍需要撤回。“他们(企鹅兰登书屋)很不高兴,”伊利亚回忆说,“我本来能在半年里销售更多的书,但却被禁止。我在Kickstarter上发起众筹以筹措诉讼费。他们威胁要用我在Kickstarter上的数据库找出买过我书的人,要求他们把书退回。我想(企鹅兰登)实际没有这样做,只是放了一个烟雾弹。”
随后,伊利亚对插图内容稍作调整,加入了更多自己的创作元素,把Ladybird(花大姐)改成了“金龟子”,推出了新版本。第二版卖出了5000册,此后的大众市场版本卖了2万册。迄今为止,其作品的总销量近6万册。
后来,英国版权法中有关“讽刺漫画、戏仿”的相关条款有了调整,企鹅兰登书屋失去了索赔的法律依据,其提出法律诉讼的威胁自然也就消散了。
这件事情获得了不少媒体关注,其中不乏对企鹅兰登书屋的批评之声。个体站起来对抗巨头无疑是最让媒体兴奋的题材了。令企鹅尴尬的是,伊利亚还得到了来自马克·多利的支持声明。企鹅创始人艾伦·莱恩于1969年钦点马克的父亲克里斯托弗·多利为继任者,克里斯托弗先后担任过企鹅出版公司的董事和总经理。马克在声明中写道:“企鹅不仅错失了一个商业机会,还愚蠢地试图扼杀艺术,假使莱恩和我父亲泉下有知必将难以安息。伊利亚女士的作品不仅不应被禁,她本人还应该得到佣金。伊利亚女士将因其对英国出版传统精神所做的贡献而备受赞扬。”
恶性循环还是良性循环?
那么伊利亚本人是否抄袭了呢?早在2003年,包括杰森·海兹利(Jason Hazeley)和乔尔·莫里斯(Joel Morris)在内的一个青年作家团体戏仿当地一家报纸出了一本书,叫《The Framley Examiner》,也是由Michael Joseph出版的。这本书里有一页印了一篇假的Ladybird童话故事,这也就是过去几周里畅销的Ladybird恶搞书的雏形。现在用Google搜索还可以发现其他Ladybird的恶搞封面。
不过,伊利亚坚称自己没有看过这些。“他们恶搞的目标是格林童话,与我戏仿的《彼得与简》系列无关。我是受到自己收藏的100多本Ladybird图书启发进行创作的。这部作品完全是原创的,从绘画、写新的故事、设计、装帧以及在一台60年代的印刷机上印刷都是自己完成的。这本书的创作花了三年多时间,期间伦敦的几家画廊以照片墙的形式展示过书里的插画,最终成为了一本实体书。”
不过请注意:当年海兹利和莫里斯的《The Framley Examiner》里就有恶搞Ladybird的内容,如今再版且这么畅销,当然更不能说是抄袭伊利亚了,他们只是复制了自己。
“这些书的想法就是海兹利和莫里斯的,”MJ出版总监罗兰德·怀特说道。“他们在喝酒的时候谈起在理想的情况下最想让哪个出版商出版。在把诸如费伯、Jonathan Cape等知名出版社排除掉以后,他俩一致选中了Ladybird。”
因此看来只有三种情形:
1、海兹利和莫里斯制作恶搞系列书籍的想法是独立产生的,并最终通过企鹅兰登书屋出版,与伊利亚的书没有关系。他们与伊利亚的风格类似,这只是一个巧合。
2、海兹利和莫里斯看到伊利亚作品的成功,想到了自己的早期作品,就打算“重新创作内容,而不只是恶搞封面和商品信息”。至少是伊利亚的书勾起了他们的回忆。
3、海兹利和莫里斯的代理或出版商找到他们,说:“看看, Ladybird画廊恶搞书已经卖疯了。你们为什么不做些什么?”
伊利亚认为第二种情形最有可能。“我通过喜剧创作界的朋友了解到,海兹利和莫里斯在推出自己的新书前,在Facebook上分享了我书里的内容。这本书去年150万次的分享说明了其为Ladybird开辟了新的市场,彻底重振了他们的品牌。我帮了他们一个忙,而不是相反。”
“《我们去画廊》是艺术,它不是为了恶搞而恶搞。他们知道这本书开辟了新的可能性,我不嫉妒那两位作者。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企鹅出版,我只希望他们说,‘我们尊重你所做的事情。’我为海兹利和莫里斯打开了一扇门,而企鹅出版从中大量获益。”
也许伊利亚的书为海、莫二人的点子埋下了种子,也许没有。其实每个人终其一生都会受其他事物的影响。费伯出版刚刚推出了一本帮助睡眠的书《睡睡熊与秘密睡眠》(Dozy Bear and the Secret Sleep)。假如没有企鹅兰登书屋《想睡的兔子》(The Rabbit Who Wants to Fall Asleep)的成功,费伯还会这么做吗?出版商一直像这样相互“复制”,只要看看现在有多少成人涂色书就知道了。
伊利亚被整个事情弄得伤痕累累。“我有时候很害怕,经常哭。说实话,我厌恶这一套。”
一线希望
虽然几经波折,故事至少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伊利亚实际上成为Michael Joseph恶搞书的受益者。虽然并非MJ出版,她的书在书店与MJ的其他书一起展示。从这一点上讲,她笑到了最后,尽管付出了苦涩的代价,因为她认为法律威胁令自己损失了许多销量。然而购买伊利亚作品的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其与企鹅兰登书屋没有关系。
MJ系列图书让企鹅兰登书屋在最近几周登上了畅销书榜单,销量数字保持增长,已经加印了9次。撤销法律诉讼让企鹅可以冠冕堂皇地说,这是为了助力独立艺术家和出版商蓬勃发展。也许对于此事企鹅不会发表更多评论,正如一位发言人所说,以后“重点放在海兹利和莫里斯,以及我们将推出的新书上。”
谁能想到,很久之前纯真无邪的童书会引发这些纷乱?无论如何,这都将成为出版业历程中一段让人不舒服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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