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全部序言
文学以其丰富的表现形式、无限的艺术魅力成为人类永恒的探索领域。文学翻译则以其对文学艺术的再度创作所展示的更为艰深、更加复杂的科学艺术特性吸引着众多学者的不断探索与无尽追寻。从古到今，国内国外译学研究者通过对文学翻译理论的思考、对翻译文学作品的分析使文学翻译这一综合各种学科的跨学科研究领域具有了十分广泛的内容以及愈来愈重要的意义。
然而文学艺术再度创作的复杂性给译学研究留下了许多空白，使它迄今仍具有无限的发展空间。文学翻译过程中的审美就是其中一个有待充分开发的研究课题。审美，这一渗透在文学艺术各个方面的复杂活动，早已是历史性的话题。但迄今为止，对这一现象在文学翻译中的体现还缺乏系统深入的认识。众所周知，文学作品包含有语言逻辑成分以外的美感因素，文学翻译便具有美感因素的体验、美感因素的再现两个主要形态，即有一个意象转换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意象的转换是建立在整体体验上的，每个个体（词或句）均产生各自的意象，然而综合所产生的新的层面上的意象是译者体验与转换的基础和关键，这一层面上的意象不是个体意象的相加，而是超越各个局部生发而成的新的整体。在文学翻译中，译者对整体意象的审美把握意味着对文本各个局部语言意义之外美感因素的体验，这一体验有助于原文本的结构和意义在译者大脑中形成有机的整体，并有助于文本意义的有效转换。
笔者通过文学翻译实践以及对他人文学翻译的理论分析，建立了两个方面的基本认识：首先，文学文本作为艺术客体具有其相对独立的整体性，即格式塔质，它不是语言成分的简单相加，而是言、象、意及其结构的高度整合，具有艺术作品的完形性特征。其次，译者对文本客体的审美体验也具有其完形趋向性。一方面译者作为一般的审美客体在审美过程中有一种必然的完性趋向；另一方面，译者在两种不同语言结构转换过程中，建构完形意象能更有效地进行翻译。基于以上认识，本研究首先在导言部分提出了文学翻译过程中“格式塔意象”（IMAGE GESTALT）这一转换模式。有别于以往译学研究所提出的语言转换翻译模式（奈达）、认知思维模式（贝尔），此模式着重强调文学翻译转换过程中原文艺术形象的整体形成及其再现。在文学翻译中，译者在进行语言结构及各个成分意义的转换时，有一个建立在整体意义上的艺术意象产生于对原文的理解，并作用于译文的再造。这一艺术意象是译者对原作的整体把握，是对某一艺术形象相对完整的审美体验。翻译是一个从原文到译文的转换过程，在此过程中，译者通过审美与认知双重方式能动地接受原文，在大脑中形成一个具有语言意义和艺术意象的整体图式，进而对此图式用译文语言重新建构，最后形成译入语的文本。值得一提的是，原文和译文之间没有机械的结构对应，即从原文的接收到译文的建构不是一个“刺激→反应”的结果，而是经过一个整体图式生成并转换的过程。译者在认知文本语言意义的同时，也获得对原作某一场景、某一人物或某一事件所蕴含的情感、气氛、语调等的审美体验。这一认知和体验同时作用于大脑，形成一个认知意义和审美体验相结合的整体图式。译者在转换过程中体现的不是词语或句式的对应，而是整体意义和意象的再现，即用译文语言建构整体概念。语言结构的对应需建立在这一整体意象的转换上，再现过程中，或有结构形式的对应，但这种对应是意象格式塔在生成过程中出现的偶合，是人类语言共性的体现，同时也是译者再创造过程中心理趋向的结果。
本书第一部分从“格式塔意象”入手，提出了区别于普通意象概念的格式塔意象，并对意象成分以及内在结构作了全面分析，尤其对实现与转换的内在性质进行了哲学的思考，得出了意象转换产生于文本与读者相互作用这一观点，从而肯定了译者在意象转换或审美过程中的主体作用。对于译者与文本的关系，笔者不主张以文本或主体单方面为研究中心。文学翻译既不是单纯从一种有形结构——原文到另一种有形结构——译文的静态转换，也不是由译者任意发挥和创造的纯主体作用过程，它是译者与文本相互作用的结果。一方面原文的意义及其传递的情感因素蕴含在文本中，原文以它特有的结构和内容呈现给译者主体，即以它语言符号的习俗意义及特定语境内相对稳定的结构被译者接受；另一方面，在这个接受过程中，译者主体通过现有的知识结构和审美能力认知文本的意义，建构与作者相通的审美感受，并用另一种语言进行创造性的转换。原文有其固有的结构意义、美感因素，但有待于译者积极地认识、有效地转换；译者的认识与转换依附于原文，并受制于译出语与译入语两种不同的语言结构。这是一个双向的建构过程。
有关格式塔意象与文学翻译的关系，本书从美学的角度探讨了格式塔意象对文学翻译的影响、所产生的美学效果，重点提出了三个方面的认识。第一，格式塔意象有助于译文结构的自然与和谐。在文学创作中，任何一个艺术形象的创造都首先体现在语言结构的完整与和谐。它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各个组成成分之间均和谐统一在一起。由于翻译在两种不同语言形式之间进行转换，局部成分的对应往往会破坏整体形象的建构，而建立在格式塔意象上的再创造则有助于译文语言结构的有机统一，从而形成自然和谐的新的整体。第二，格式塔意象的转换意味着审美体验的有效传达。译者在理解原文语言意义过程中，建立一个格式塔意象就意味着对原文某一相对独立的整体进行审美体验，获得相对完整的情景氛围、人物情感或语气色调。在译文的再造中移植这一审美体验，从而使译文以一幅完整的艺术画面出现在译文读者面前，使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或相似的审美体验。对于文学翻译来说，这种整体美感经验来源于译者对原文的格式塔意象再造，它不是任何一个语言个体成分或个体成分的相加所产生的，而是艺术形象整个画面所呈现的。第三，格式塔意象对译文词义的选择起着必不可少的作用。对于译文词义的选择，早有众多不同角度的理论研究，这一直是译论十分关注的问题，本书从审美角度提出格式塔意象与词义的密切关系，肯定了格式塔意象对词义选择的重要影响作用。译文的实现过程，或者说艺术意象的语言再造，是每个局部意义有机结合的结果。然而每个局部个体美感色彩的选择均取决于它所依附的整体，一个词或一个短语可以有多种意义，也可以包含多种情感色彩，只有当它与特定的语境、特定的意象格式塔相结合，才能体现最和谐最恰当的作用。由此，格式塔意象在译文中的再造体现在各个局部词语的有机结合；同时各个局部的作用又依附于它所从属的整体意象。格式塔意象与局部词语之间是一个互为影响、互为依托的关系。
此外，为了对再造格式塔意象有一个全过程的了解，本书的第二部分着重探讨了格式塔意象的心理实现方式，初步分析了译者作为一个特殊的审美主体所具有的特殊性与局限性。译者在将原文语言意义和审美意象转化为译文语言形式结构时，有一个心理实现过程。在此过程中，语言意义与美感经验的共性决定了意象转换的可能性。同时，由于译者与作者对同一意象的建构有各自不同的图式，尤其当原作是译者的非母语文化时，图式结构会有更大的差异，译者在意象的实现与转换过程中，需充分发挥审美想象、审美思考等心理机制。一方面调整已有的图式，建构与作者相同的审美感受；另一方面遵从译文图式结构，实现符合译文习惯的自然有效转换。
《文学翻译中的审美过程：格式塔意象再造》是对文学翻译动态研究的深化和发展。一方面在对文本的语言意义理解上增加对艺术美感因素及其完形结构的认识；另一方面对译者兼有认知与审美双重作用这一主体进行新的层面上的分析与描述，深入了解译者主体审美行为方式的内在能力因素。本研究所采用的理论模式是格式塔审美心理学的完形趋向律法则，根据这一理论原理，结合语言学、文学、美学、认知心理学以及阅读理论等对文学翻译过程中译者的审美方式提出一些基本假设，并通过译例对比进行论证。由于本研究涉及文学翻译审美活动从文本到译文生成的整个过程，许多问题未得以充分细化，还有待进一步探讨。且在研究方法上也需更多的补充，需要更多学科知识支撑，及更有效的实际论证。笔者将此初步研究结果就商于同仁，恳望各位专家提出宝贵意见，也望有更多同好进一步深化这一研究。
《文学翻译中的审美过程：格式塔意象再造》是由笔者博土学位论文修改而成的，借此付梓出版之际，首先要感谢导师张柏然教授，是他深厚的学养以及悉心的指导才使笔者得以完成此项研究；其次要感谢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导小组的刘海平教授、王守仁教授、文秋芳教授、乐美云教授和丁言仁教授，感谢他们的耐心指导以及对此课题一丝不苟的反复论证。还要特别感谢北京商务印书馆的徐式谷先生、常绍民先生，感谢他们不苛求此项研究的种种不足，使它能够有幸面世接受各位同仁的批评指导。
最后，我要借此机会深深感谢我的丈夫权晓辉和儿子权威，感谢他们对我最强大的精神支持！
姜秋霞
2001年12月
然而文学艺术再度创作的复杂性给译学研究留下了许多空白，使它迄今仍具有无限的发展空间。文学翻译过程中的审美就是其中一个有待充分开发的研究课题。审美，这一渗透在文学艺术各个方面的复杂活动，早已是历史性的话题。但迄今为止，对这一现象在文学翻译中的体现还缺乏系统深入的认识。众所周知，文学作品包含有语言逻辑成分以外的美感因素，文学翻译便具有美感因素的体验、美感因素的再现两个主要形态，即有一个意象转换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意象的转换是建立在整体体验上的，每个个体（词或句）均产生各自的意象，然而综合所产生的新的层面上的意象是译者体验与转换的基础和关键，这一层面上的意象不是个体意象的相加，而是超越各个局部生发而成的新的整体。在文学翻译中，译者对整体意象的审美把握意味着对文本各个局部语言意义之外美感因素的体验，这一体验有助于原文本的结构和意义在译者大脑中形成有机的整体，并有助于文本意义的有效转换。
笔者通过文学翻译实践以及对他人文学翻译的理论分析，建立了两个方面的基本认识：首先，文学文本作为艺术客体具有其相对独立的整体性，即格式塔质，它不是语言成分的简单相加，而是言、象、意及其结构的高度整合，具有艺术作品的完形性特征。其次，译者对文本客体的审美体验也具有其完形趋向性。一方面译者作为一般的审美客体在审美过程中有一种必然的完性趋向；另一方面，译者在两种不同语言结构转换过程中，建构完形意象能更有效地进行翻译。基于以上认识，本研究首先在导言部分提出了文学翻译过程中“格式塔意象”（IMAGE GESTALT）这一转换模式。有别于以往译学研究所提出的语言转换翻译模式（奈达）、认知思维模式（贝尔），此模式着重强调文学翻译转换过程中原文艺术形象的整体形成及其再现。在文学翻译中，译者在进行语言结构及各个成分意义的转换时，有一个建立在整体意义上的艺术意象产生于对原文的理解，并作用于译文的再造。这一艺术意象是译者对原作的整体把握，是对某一艺术形象相对完整的审美体验。翻译是一个从原文到译文的转换过程，在此过程中，译者通过审美与认知双重方式能动地接受原文，在大脑中形成一个具有语言意义和艺术意象的整体图式，进而对此图式用译文语言重新建构，最后形成译入语的文本。值得一提的是，原文和译文之间没有机械的结构对应，即从原文的接收到译文的建构不是一个“刺激→反应”的结果，而是经过一个整体图式生成并转换的过程。译者在认知文本语言意义的同时，也获得对原作某一场景、某一人物或某一事件所蕴含的情感、气氛、语调等的审美体验。这一认知和体验同时作用于大脑，形成一个认知意义和审美体验相结合的整体图式。译者在转换过程中体现的不是词语或句式的对应，而是整体意义和意象的再现，即用译文语言建构整体概念。语言结构的对应需建立在这一整体意象的转换上，再现过程中，或有结构形式的对应，但这种对应是意象格式塔在生成过程中出现的偶合，是人类语言共性的体现，同时也是译者再创造过程中心理趋向的结果。
本书第一部分从“格式塔意象”入手，提出了区别于普通意象概念的格式塔意象，并对意象成分以及内在结构作了全面分析，尤其对实现与转换的内在性质进行了哲学的思考，得出了意象转换产生于文本与读者相互作用这一观点，从而肯定了译者在意象转换或审美过程中的主体作用。对于译者与文本的关系，笔者不主张以文本或主体单方面为研究中心。文学翻译既不是单纯从一种有形结构——原文到另一种有形结构——译文的静态转换，也不是由译者任意发挥和创造的纯主体作用过程，它是译者与文本相互作用的结果。一方面原文的意义及其传递的情感因素蕴含在文本中，原文以它特有的结构和内容呈现给译者主体，即以它语言符号的习俗意义及特定语境内相对稳定的结构被译者接受；另一方面，在这个接受过程中，译者主体通过现有的知识结构和审美能力认知文本的意义，建构与作者相通的审美感受，并用另一种语言进行创造性的转换。原文有其固有的结构意义、美感因素，但有待于译者积极地认识、有效地转换；译者的认识与转换依附于原文，并受制于译出语与译入语两种不同的语言结构。这是一个双向的建构过程。
有关格式塔意象与文学翻译的关系，本书从美学的角度探讨了格式塔意象对文学翻译的影响、所产生的美学效果，重点提出了三个方面的认识。第一，格式塔意象有助于译文结构的自然与和谐。在文学创作中，任何一个艺术形象的创造都首先体现在语言结构的完整与和谐。它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各个组成成分之间均和谐统一在一起。由于翻译在两种不同语言形式之间进行转换，局部成分的对应往往会破坏整体形象的建构，而建立在格式塔意象上的再创造则有助于译文语言结构的有机统一，从而形成自然和谐的新的整体。第二，格式塔意象的转换意味着审美体验的有效传达。译者在理解原文语言意义过程中，建立一个格式塔意象就意味着对原文某一相对独立的整体进行审美体验，获得相对完整的情景氛围、人物情感或语气色调。在译文的再造中移植这一审美体验，从而使译文以一幅完整的艺术画面出现在译文读者面前，使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或相似的审美体验。对于文学翻译来说，这种整体美感经验来源于译者对原文的格式塔意象再造，它不是任何一个语言个体成分或个体成分的相加所产生的，而是艺术形象整个画面所呈现的。第三，格式塔意象对译文词义的选择起着必不可少的作用。对于译文词义的选择，早有众多不同角度的理论研究，这一直是译论十分关注的问题，本书从审美角度提出格式塔意象与词义的密切关系，肯定了格式塔意象对词义选择的重要影响作用。译文的实现过程，或者说艺术意象的语言再造，是每个局部意义有机结合的结果。然而每个局部个体美感色彩的选择均取决于它所依附的整体，一个词或一个短语可以有多种意义，也可以包含多种情感色彩，只有当它与特定的语境、特定的意象格式塔相结合，才能体现最和谐最恰当的作用。由此，格式塔意象在译文中的再造体现在各个局部词语的有机结合；同时各个局部的作用又依附于它所从属的整体意象。格式塔意象与局部词语之间是一个互为影响、互为依托的关系。
此外，为了对再造格式塔意象有一个全过程的了解，本书的第二部分着重探讨了格式塔意象的心理实现方式，初步分析了译者作为一个特殊的审美主体所具有的特殊性与局限性。译者在将原文语言意义和审美意象转化为译文语言形式结构时，有一个心理实现过程。在此过程中，语言意义与美感经验的共性决定了意象转换的可能性。同时，由于译者与作者对同一意象的建构有各自不同的图式，尤其当原作是译者的非母语文化时，图式结构会有更大的差异，译者在意象的实现与转换过程中，需充分发挥审美想象、审美思考等心理机制。一方面调整已有的图式，建构与作者相同的审美感受；另一方面遵从译文图式结构，实现符合译文习惯的自然有效转换。
《文学翻译中的审美过程：格式塔意象再造》是对文学翻译动态研究的深化和发展。一方面在对文本的语言意义理解上增加对艺术美感因素及其完形结构的认识；另一方面对译者兼有认知与审美双重作用这一主体进行新的层面上的分析与描述，深入了解译者主体审美行为方式的内在能力因素。本研究所采用的理论模式是格式塔审美心理学的完形趋向律法则，根据这一理论原理，结合语言学、文学、美学、认知心理学以及阅读理论等对文学翻译过程中译者的审美方式提出一些基本假设，并通过译例对比进行论证。由于本研究涉及文学翻译审美活动从文本到译文生成的整个过程，许多问题未得以充分细化，还有待进一步探讨。且在研究方法上也需更多的补充，需要更多学科知识支撑，及更有效的实际论证。笔者将此初步研究结果就商于同仁，恳望各位专家提出宝贵意见，也望有更多同好进一步深化这一研究。
《文学翻译中的审美过程：格式塔意象再造》是由笔者博土学位论文修改而成的，借此付梓出版之际，首先要感谢导师张柏然教授，是他深厚的学养以及悉心的指导才使笔者得以完成此项研究；其次要感谢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导小组的刘海平教授、王守仁教授、文秋芳教授、乐美云教授和丁言仁教授，感谢他们的耐心指导以及对此课题一丝不苟的反复论证。还要特别感谢北京商务印书馆的徐式谷先生、常绍民先生，感谢他们不苛求此项研究的种种不足，使它能够有幸面世接受各位同仁的批评指导。
最后，我要借此机会深深感谢我的丈夫权晓辉和儿子权威，感谢他们对我最强大的精神支持！
姜秋霞
2001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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