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交：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中国纸神专藏”研究 平装

首部系统研究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珍档“中国纸神专藏”及其捐赠者富路特夫人的著作
推动海外中国民俗档案在新的历史当下和全球语境中的回归与重释

1931年的北京，这些纸马和门神曾经参与过怎样的真实人生？又激发过怎样的欲望和意志？它们在民国初年的北京，究竟意味着什么？它们在塑形中国百姓心灵世界乃至身份认同的过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东海西海，心同理同。”
 

李明洁，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民俗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近年来致力于北美汉学收藏的挖掘与整理。在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美国印第安纳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浸会大学等地进行访问研究。主持国家社科、教育部哲社和上海社科等多个研究项目。著有《元认知和话语的链接结构》等学术专著和《那是风》等海外调研札记。

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拥有著称于世的东亚典藏，富路特夫人(Mrs.Anne Swann Goodrich，中文名：富平安)捐赠的“中国纸神专藏(Chinese Paper Gods Collection)”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这份图像档案是具有很强的原真性的珍稀中国民俗文物。本书是首个对这份珍档及其捐赠者进行全面挖掘、整理和讨论的研究，是海外中国民俗档案在新的历史当下重回“中国语境”并在“全球语境”中被全新阐释的示例。本书向中外学界揭示了这份特藏的学术价值，也向民众申明了不同信仰和文明间沟通交流的社会意义。

序言   
Preface  Anne Swann Goodrich，Memories of a Son  Hubbard C. Goodrich I
序言一 怀念我的母亲富平安  富宝麟 V
Preface  The Return and Reinterpretation of Overseas Chinese Folklore Archives  Jim Cheng IX
序言二 海外中国民俗档案的回流与重释  程健 XII
致 谢  XIV
第一部 背景与聚焦：世界的中国纸神  
第一章 近现代汉学研究中的“中国纸神”
引言 来自哥伦比亚大学“中国纸神专藏”的启示  
一 宗教学：来华传教士与中国“纸神”
二 人类学：在远东借助“纸神”而“知人”
三 艺术史学：西方审美中的“中国民俗版画”
四 民俗学：“纸神”作为中国民计与民艺之要素
结语 世界的“中国纸神”与“中国纸神”的世界
本章小结
第二章 哥伦比亚大学“中国纸神专藏” 及其捐赠者富平安
一 捐赠者富平安女士与她一生的中国
二 “中国纸神专藏”原档概览
三 潜在价值：图像文献与个体生命史
本章小结
第二部 多维重释：中国纸神的世界
第三章 从《神祠存废标准》看“中国纸神专藏”的历史物质性
一 民俗版画的历史物质性与图像格套
二 “中国纸神专藏”的共时性与现实性
三 《神祠存废标准》以及“中国纸神专藏”的再分类
四 民俗生态与历史的民间逻辑
本章小结
第四章 灵感天仙圣母九位娘娘：常识教化与社会规则
一 近现代北京生育风俗研究
二 “中国纸神专藏”所见的娘娘崇拜
三  世纪初北京的娘娘纸马与生育习俗
四 娘娘纸马之上：常识、教化与组织
本章小结
第五章 广寒宫：年节仪式与具象的价值观
一 中秋节与月光马
二 “广寒宫”图案与拜月仪式中的自然崇拜
三 月光马上的其他图案与拜月仪式的世俗意涵
四 从月光马理解仪式中的纸马
五 作为价值观的图示与信物的民俗文物
本章小结
第六章 药王之神：大众崇拜的层累与“以图固史”
一 中法汉学所集藏的药王纸马
二 “中国纸神专藏”中的药王纸马
三 纸马所见 年代北京之药王崇拜
四 “以图固史”与层累的文化记忆
本章小结
第七章 诸神之冠：纸神的冠饰秩序与民间的神灵谱系
一 北京纸马上的主神及其组合
二 “单神纸马”上的神冠
三 诸神之冠：具有识别“意味”的“格套”
四 纸神的冠饰秩序与民间的神灵谱系
本章小结：神灵世界的人间逻辑
第三部 中国民间信仰的海外传播与文明互鉴
第八章 富平安的神交：传教士与中国民间信仰
一 传教士与中国关系研究的当代转向
二 近现代传教士对中国民间信仰的研究
三 成为来华传教士的时代
四 神交：富平安的中国民间信仰情结
本章小结
尾声
参考文献
图表索引
后 记

民间信仰的特点在于为我所用，并不执念于教派之制式及区别， 将月神太阴星君绘成概念化的菩萨像，甚至附会成当时百姓热衷的与月亮相关的水月观音像，这当然可以视作明清刻版之遗绪及其变形，但也需要格外留意清朝以佛教为国教、与汉文化相关的道教被抑制以及观音信仰彻底世俗化和程式化之大势。因而这样的变异发生在清末民初作为帝都的北京，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中国纸神专藏”中月光马上的观音像，应该就是这样的来由，玉兔的凸显和汉文化传说中的嫦娥的隐形以及观音菩萨的显身，是一体三面，恐怕是权力、信仰和习俗的博弈使然，文化传统或轻或重、或隐或显地经由符号委婉呈现了出来，连月神也是经由借喻（玉兔）和隐喻（观音）才被曲折指代， 但用月光马来拜祭月神，这一自然崇拜的本质，连同借用图像表达念想的仪式做法，并未改变。

月光马对于拜月仪式的时间、地点、供品和祈福目的的符号标记性，前文已有描述；而其作为仪式“开始与结束”的象征性需要着重提及。月光马的张挂意味着临时祭坛的确认；而拜月之后，月光马的被焚化，则标志着临时祭坛完成了礼仪功能。礼成神退，临时祭坛在拜月时所强调的神人关系回调至原有工作生活场所中的日常人际关系，与亲友分享月饼和供品的环节才可以开始。没有纸马，临时祭坛如何 建成？神灵何以降世？没有纸马，崇拜仪式如何进行？何以始终？由此可见，纸马的有无，成为神圣与世俗的界标。纸马作为民间信仰仪 式中的神圣标记，应是其首要的文化价值。

在当下中国内地的城市里，月光马已经销声匿迹，人们似乎也已不知其为何物，但这一习俗还是残存在各种中秋节的细节里：月饼和水果仍是中秋佳节最受欢迎的食品和礼品；月亮、嫦娥和玉兔转移到月饼模子或者月饼盒上，成为最常见的装饰图案；人们通过微信等手机小程序转达月圆人圆的祝福。2022年中秋在青海、甘肃等地的调研显示，当地拜月时仍保持着将西瓜或者蜜瓜 切成莲瓣状的习俗，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实际上是月光菩萨宝座的隐喻。意识形态的介入、生活方式的改变、文化观念的更迭，都无法改变中秋节作为民俗大节的地位以及敬畏自然、推崇家庭价值的文化内核—这是全世界的华人最广泛的文化认同。

富平安原名安·帕金斯·斯旺，1895年出生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祖辈是从詹姆斯敦（Jamestown）登陆的英国移民，那是英国在美洲建立的第一个永久性殖民地。富平安的父亲是药剂师，母亲是家庭主妇。在她12岁和14岁时，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后被住在新泽西州的大姨收养，也受到纽约的大伯关照。富平安的原生家庭成员都是世俗中人，她最初接触宗教，是由于无法适应社会小学的生活，而被父母送去了天主教修道院学校，这几乎是当时美国普通家庭管教“问题 儿童”的套路。然而，古板但和善的修女和神父让她爱上了小教堂并 学会了祷告。富平安后来被大姨送到哈德里奇寄宿学校（The Hartridge School）上中学，这所名校培养了她对运动的爱好，也为她到大学深造铺平了道路。当时美国在学校之外，女性几乎没有参加体育运动的机会，因此她希望继续上大学，后被瓦萨学院录取。

在传教事工之余，富平安以极大的热情走向中国街头，走进百姓的生活。她一到北京，就在写给瓦萨学院的校友通讯中，以无比欢快的笔调描述街头的婚礼、葬仪、骆驼队，讲述她看京剧、上馆子的乐趣，尤其对北京的寺庙赞不绝口。

我上寺庙上寺庙上寺庙，能去的全去过了，最棒的要属颐和园和从属于它的庙宇。那里的氛围，会让人油然而生崇拜之心。我们来到苍穹下精美的大理石祭坛，皇帝每年的祭祀之所，内心都感觉到了虔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