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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讲史”到“演义”——中国古代通俗小说的历史叙事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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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22.00

  • 著者:3183 
  • 出版时间:2008年07月本印时间:2008年07月
  • 版次:1印次:1页数:348页
  • 开本:32册数:1
  • ISBN:978-7-100-05861-2
  • 读者对象:中文专业师生及研究人员
  • 主题词:讲史演义
  • 人气:138

显示全部序言

  楼含松博士的这本著作,我拜读一过,觉有若干可喜之处,可略分四点来说。
  首先,讲史通俗演义是传统小说中最具中国特色的部分,要解释这句有点拗口的话,须费些劲,故此处仅能略说一端:中国人对历史的重视及历史感,原本就远甚于欧洲印度。古印度文明无历史观、无历史意识,也无史著。谈起时间,辄言若干劫,要不就是电光石火一刹那,年时月日均不明确;谈生命,辄言轮回流转若干世,也不明白某事究竟在某世的某一年。希腊文明,则是反历史的(antihistorical tendency)。哲学家们不关心历史,只关心永恒、探求本质,在教育中历史亦无地位,故这两大体系在传递一种类似我们的历史叙事及知识时,只能采用神话的方式。中国则反是。古代神话本来就不发达,就算有少数神话,亦迅速历史化,蓬勃发衍为讲史的庞大传统。
  因此若要谈中国小说,首先就要从这个传统讲。不幸民国以来,论者皆受西方文化影响,撇开了稗官野史、巷语街谈这个源头,另以神话与传说为源,对于此后小说诸流,亦薄厌讲史演义,鄙征史而崇虚构。如胡适就认为《三国演义》没有文学的价值,无法出奇出色。鲁迅对《三国》亦无好评,甚且说由神话到志怪传奇到小说,标示着小说真正的形成,即是从历史到小说;可是唐代以后反而倒退回去,混杂于历史的讲史演义,乃是退化之证据。在中国社会流传久远、影响巨大的《三国演义》乃至整个讲史演义文类,在他们的论述中,竟只有负面的价值。
  楼博士这本书,恰好就是要把在近代小说史研究中被遮蔽的这个传统,再彰明出来。绪论第一章论明代通俗小说的三大现象,表明了他思考这个问题是始于对明代通俗小说之观察。但为了阐明他所观察到的那些现象,他上溯于讲史之传统,由神话传说、瞽史稗官、正史杂史、敦煌讲史变文、宋元讲史平话,一路考察到明代历史演义,以说明类型化创作倾向、历史题材兴盛、历代累积型创作方式等现象皆渊源于这一大脉络中。此虽仍不免以神话传说为小说之一源,但对讲史这个传统确实已梳理得脉络井然了。
  其次,他的梳理主要是想说明这个传统内部的变迁,如何由“讲史”到“演义”。讲史,在他的语脉中,代表口说性的讲述;演义则是文字性书写。由讲史到演义,即表示这个历史叙事传统是由口语逐渐变为文字,由非主流文化逐渐转向主流的。
  大框架如此,故其析论既要重视口语,又要关注文字,且要讨论两者之间的问题,这是过去小说史研究经常忽视的。以鲁迅的小说史论为例,楼含松曾批评他:“虽然重视宋话本.但感兴趣的是文本本身,对说唱文学关注就不够”,指的就是他只关心文这一边,不太睬口语那一部分。而且鲁迅论及口语这部分时,也仅注意到说,没注意到还有唱。实则讲史历来总是说说唱唱的,敦煌《捉季布传文》全篇就是七言诗,一韵到底;《伍子胥变文》打纱女投河一节也全是唱。元胡祗遹《紫山大全集》卷七《木兰花慢•赠歌妓》之女歌妓“又如辩士遇秦、仪,六国等儿戏”,显然其讲说也是伴着歌的。元杂剧《风月紫云庭》第一折的[混江龙],旦唱:“我勾栏里得四五回铁骑,到家来却有五六场刀兵,我唱的是《三国志》,先饶十大曲,俺娘便《五代史》续添《八阳经》”,亦明言说讲三国五代乃是唱或是有唱的。历来小说与戏曲关系密切,即缘此故。针对这一点,楼博士在论变文、论平话时都特别注意说明其说唱传统或与戏曲的关联,并作比较;同时也就平话的语言风格、叙事特征作了许多讨论,这都是他与鲁迅不同处。
  第三,在文的部分,鲁迅论明代小说时,只谈了三项:神魔小说、人情小说、拟市人小说。演义放在其前一讲“元明传来之讲史”里附及之。评价也极低,论平话,只说:“文笔则词不达意,粗具梗概而已”;论《三国志演义》,只说:“据旧史即难于抒写,杂虚辞复易滋混淆。至于写人,亦颇有失”,其余皆是目录学式的说明。楼博士则对历史演义的内容构成、文体特征、叙事特征均有详细讨论。尤其是对于从语到文的变化,以平话和演义来对勘,十分清晰。这部分,显然本诸心得,我觉得也是全书最有价值之处。因为透过这样的讨论,不唯可解释由讲史到演义的具体过程,也才可以建立历史演义这个文学类型的文类特征。
  第四,建立文类特征非常重要。一般论小说,总是孤立地谈名著,但我们看鲁迅的《小说史略》就知道:每一本所谓名著,其实都是隶属于一个大的文学类型中的;所谓名著,只是以这本书来代表那一类作品。因此我们不能只单独看那一本。某一名著之文体与内容往往也无法孤立地去了解,而需由其类型特征去看。楼博士这本专著即着眼于此,观察历史叙事的类型,替小说文体学增加一些稳固的基石。我以为也是可喜的。

                            龚鹏程
                 丁亥中秋,写于北京小西天如来藏

显示全部后记

  大约是1974或75年冬天的一个下午,父亲带着十二三岁的我,去见他的一位老友,楼静玄先生。静玄先生年轻时是我们县城有名的才子,上过春晖中学,从上海艺术大学毕业后,在开明书店做了五、六年的编辑,后曾在台湾师范学院、浙江教育学院、金华一中任教。但我见到的,是一个精瘦矮小的老人,深陷的眼窝射出冷冷的光,不停的咳嗽、吐痰,房间里似乎到处有痰盂。静玄先生工书法,精篆刻,父亲带我去,原本大概是想请老先生看看是否孺子可教,因我小时候喜欢写写画画。但大人们顾自聊得投机,没管我这个小孩,任我在那幽暗的书房兼卧室里乱翻。静玄先生藏书丰富,满墙的书柜,层层叠放着各种书籍,其中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线装书。临别时,静玄先生似乎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也不多说什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精装书,让我带回家看。这本书就是《三国演义》的上册(现在已不记得是哪家出版社的版本了),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中国古典小说。当时是“文革”后期,我虽已上了几年小学,但“交白卷”、“反潮流”的运动一个接一个,并没有好好读书,识字不多,更别说读文言文了。《三国演义》勉强读完,一知半解,自然也没有读出多少趣味来。过不多久,静玄先生住进了医院,竟再也没有出来。老先生去世后,父亲伤悼之余,对我说:“你要是早点懂事,可以向老先生学很多东西的。”我听了,懵懵懂懂的。
  父亲的职业是教师,那些年一直在乡村中学里,难得回家。小时候的我十分顽劣,父亲很严厉,每次回来少不了要教训我,我有些怕他。但一场车祸,却让我们父子关系亲近了许多。车祸中腰腿受伤的父亲,不得不在家卧床修养。那段日子,每天吃过晚饭,我和邻家的小孩们,就围坐在父亲的床边,听他讲故事。父亲经历丰富,记忆力超强,又热衷民间文艺,收集整理过当地的太平天国故事,还擅长“说大书”,常被村民邀请,一把折扇、一块醒木登台表演,远近闻名。可以想象,在没有电视、电脑,没有CD、MP3,一年到头难得看几场电影的时代,能够每天听“大书”,对我们这些小孩来说,该是多么兴奋的事情!父亲讲完了全部的《西游记》,还讲了“大头勇”的传说(“大头勇”真名杜亦勇,家乡话三字谐音——因了这个绰号,在我的想象中,他总是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大头勇”武功超群,劫富济贫,是本地家喻户晓的传奇英雄)。我把从父亲那儿听来的故事,再学着说给小伙伴们听,看着大伙儿入神着迷的样子,心里自然很得意。
  这些少年往事,不知道是否影响到我以后的事业选择。但机缘凑巧,大学毕业后,我留校任教,所从事的正是元明清文学的教学与科研。1990年,在应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之约写了一本鉴赏《西游记》的小书后,我开始师从徐朔方先生在职攻读博士学位。当时,徐先生正与其他几位先生一起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古本小说集成》,他命我为几种历史演义撰写前言,这才系统而认真地阅读了《三国志通俗演义》以及其他一些历史演义,并以“论历史演义的形成”作为博士论文选题。博士论文得到章培恒、郭豫适、齐森华、袁世硕、吴国钦、萧欣桥、邵海清、廖可斌诸先生的评阅与指导,并顺利答辩通过。
  正当自我感觉略窥学问门径、打算修改充实学位论文的时候,学校将我抽调到了行政岗位,虽然没有脱离教学科研,但行政工作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只能将原有的研究计划暂时搁置起来。这些年来,学校经历了合并、调整,每个人都承担着“跨越式发展”带来的负荷,我自不免,这期间又有其他科研任务在身,本课题的研究进展缓慢,心里暗自焦急。2003年,我以“古代通俗小说与历史”为题申请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获得批准,这才促使我将主要业余时间投入到此书的写作中。我的研究生尤翔也参与了课题研究,本书的第三章,有他的很多贡献。经过三年的写作,现在总算勉力了完成这部书稿。深感遗憾的是,朔方师于今年2月17日仙逝,我只能将此书敬献他的灵前了。
  20年前,时任台湾淡江大学中文系主任的龚鹏程教授访问杭州大学中文系,并赠送了他的数本大作。那是我初次见到龚先生,雄姿英发,顾盼炜如,才情超拔,谈锋甚健。以后虽无缘再会,不过龚先生在大陆出版的著作渐渐多了起来,我必搜求拜读而后快。2002年龚先生发表在《读书》上的一篇谈讲史的文章,给当时正在做此课题的我以直接的启发。今年夏天,我在北京修改书稿时,由常绍民兄引见,得以再次拜会龚先生,并冒昧请先生为拙著作序。龚先生爽快答应了,不久就寄来了要言不烦的序言。承蒙先生抬爱,序中对拙作内涵的抉发,使我对自己的研究有了新的认识,明白自己的不足,当作进一步的努力。
  当年父亲仔细看了我的博士论文,找出了很多因打印、校对仓促而导致的错别字,特地给我做了一份勘误表,很让我汗颜并感激。父亲今年80多岁了,眼神已大不如前,这次我没有请他看初稿。相信他拿到此书时,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逐句细看,但愿他找出的错误越少越好。 
                              楼含松
                 丁亥秋月,记于浙大紫金港丹桂飘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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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含松,1963年7月生于浙江浦江,1983年7月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留校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1995年6月在职研究生毕业,获博士学位。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古代小说戏曲、休闲文化,曾先后到德国、日本、美国作学术交流。现任职于浙江大学社会科学研究院。

显示全部内容简介

中国古代悠久丰富的历史记载和传说,为后来的通俗小说提供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和叙事经验 ,各种类型的通俗小说与历史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而历史演义与史传的关系尤为密切。通俗小说的形成和发展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一过程呈现出口头文学向书面文学、民间传说向文人创作、非主流文化向主流文化转向的趋势,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小说发展的整体走势,以及古代文化结构的基本面貌。   该书以中国传统文化为背景,以小说要素为视点,从题材构成、文体风貌、叙事结构等角度,探讨了通俗小说与历史的关系,特别是历史演义类型特征的具体表现及其内外机制。

显示全部目 录

序                            龚鹏程
第一章 绪论
 一、明代通俗小说的三大现象
 二、几个相关的类型名称:历史小说、讲史小说、历史演义
 三、历史演义的总体特征
 四、本书的研究范围、思路和方法
第二章 讲史的传统
 一、神话与传说
 二、瞽史与稗官
 三、正史与杂史
第三章 敦煌讲史变文
 一、讲史变文的内容构成
 二、敦煌讲史变文的民间特质
 三、敦煌讲史变文的影响
第四章 宋元讲史平话
 一、史学新变和讲史的兴盛
 二、讲史平话的性质及分类
 三、讲史平话的文体特征
 四、讲史平话的叙事特征
第五章 历史演义的典范:《三国志通俗演义》
 一、三国故事的流变
 二、历史演义的内容构成
 三、历史演义的文体特征
 四、历史演义的叙事特征
第六章 讲史的分途
 一、“旧本”:历史演义创作的承袭性
 二、“按鉴”:崇史意识和编纂手法
 三、“史书小说有不同”:讲史的生命力
 四、余论:历史演义的文学命运
主要参考书目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