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元史（第二辑） 中西元史

元史大家刘迎胜教授主编，浙江大学中西书院重点推出的前沿性学术辑刊；所录文章均成一家之言，代表国内元史研究的一流水平。

★本辑收录新论文18篇，涵盖多语种文献释读，史料典籍钩沉索隐，出土文物考证源流各个方面，蔚为大观。
★首篇刊载刘迎胜教授重磅长文《草原丝路的肇端》，史料扎实、论述严谨，堪称相关研究的经典之作。
★蒙古开国叙事、元末长枪军始末、匈奴祭祖探原、花剌子模史——异彩纷呈，对广大历史研究者特别是“元史”爱好者而言，本辑不可错过。

 

这里奉献给读者与学界同仁的是《中西元史》第二辑，按内容分为三栏。
第一栏“中亚学”，共收入四篇文章，其中三篇的共同特点是从历史语言学角度研究古代内陆亚洲的部族。包文胜的论文《“逗略”与“区落”——匈奴的“冢”及祭祖文化探微》，以20世纪90年代在蒙古国发现的《燕然山铭》中的第14行中的“逗略”与《后汉书•窦宪传》中应文句的“区落”为题，通过考察其读音与意义，探讨“区落”与古代蒙古语“豁儿合”（qorqa，“寨子”）、“逗略”与突厥语topraq“地域”之间的语音与意义上的联系。作者拟构汉字“逗略”“区落”汉代语音时，所据基本为以《切韵》与《广韵》系统为代表的中古音，而按当代研究汉字上古音的代表性学者的拟音表：“区落”的拟音为kho-g.ra:g（郑张尚芳）或kho-k.raa̠ɡ（潘悟云）；“逗略”应拟为do:s-g.rag（郑张尚芳）或ɡlos-k.raɡ（潘悟云）。按“逗”去声，上古及中古早期有尾音“-s”，因而可能还有进一步探讨的余地。
何启龙的《蒙古河流名称的词源和匈奴语的突厥语系归属》，针对中外学界对匈奴究竟属突厥语系还是蒙古语系，抑或叶尼塞语系（Yeniseian）始终意见不一，作者将注意力集中于蒙古高原河流的名称，将斡儿寒（鄂尔浑）河干流及其上游，与匈奴时代的安/难侯河，薛凉哥（色楞格）河与匈奴之郅居水，胪朐（克鲁仑）河与汉代的弓闾/弓卢河，土兀剌（土拉）河与匈奴北境的余吾水，以及翁金河、俱仑泊（呼伦湖）等名称，置于突厥语境中考察其意义，推导前突厥语的早期分布，佐证匈奴语为一种突厥语之假说。从蒙古地理角度看，文中有关弱洛水名称的还原的文句似尚有推敲余地。
白玉冬《〈暾欲谷碑〉Az考》，详尽分析段成式《酉阳杂俎》中所记突厥之先射摩、舍利海神与阿史德窟事迹中的阿部，对比敦煌出土P.t.1283藏文地理文书所记漠北各部的文字，讨论伯希和多年前提出的该藏文史料中所记Zha-ma即射摩，相当于《翁金碑》中的Yamï可汗的意见，提出将射摩视作木汗可汗的设想，并重新解读了《暾欲谷碑》中Az有关文字。从主编角度可以补充一点读后感的是，既往主要依据汉文史料治突厥史的学者曾注意到唐契苾蒿父子碑志资料，其中提到的契苾部源出于海神女、仙窟与金鹿的传说，与本文聚集的段成式有关舍利海神与阿史德窟的文字之间的相似性，应当是阿史那突厥与铁勒诸部早期文化联系的纽带。
拙文《草原丝路的肇端》，论述了史前时代的内陆亚洲的东西交往，其中“勒瓦娄哇技术——史前石器制法传播研究的进展”一节，讲在中国发现的以源自西方的旧石器打制技术；第二节“丝织业的产生”，辨析近三十年来中外学界有关中国古丝绸在东地中海地区与欧洲的发现问题；第三节“史前丝路”，通过冶金术、小麦种植的东传、中国制车术的起源和天山南北史前居民的考古学、体质人类学与古DNA研究，讨论史前时代的东西人群的往来与文化交流。
“蒙元史研究”栏中，以文献为基础的研究有四篇。元世祖至元十六年冬颁发过一则针对回回的敕命，其有句曰“若抹羊胡速急呵”。这道敕命中的“胡速急”一语长期未有合理的解释。特木勒的《说“胡速急”——元朝公文〈禁回回抹杀羊做速纳〉篇证补》将其与《通制条格》中的“喉嗉急”“喉嗉吃”和《元典章》中的“喉嗉系”联系起来，提出“胡速急”是从蒙古文硬译成的汉语，意思就是“自养活”，很有新意。
党宝海《简论元朝官文书的事目》讨论元代汉文官文书公文主体之后常出现的简短提要，常程式化地表述为“为……事”。作者提出它应当就是《元典章》等文献中提到的“事目”。在八思巴字书写的蒙古语事目中，蒙古文的表述方式也很程式化，意为“为了某地（或某人、机构、事）”。论文以元前期与中期的三件公文为例做个案研究，并提出明朝前期政府公文末端的“……事”一语，系沿袭元朝文书制度的历史惯性的痕迹。张岱玉在《说元朝文官的解由》一文中，注意到元代文官三年任满调任或晋升时，所在机关为其出具有关其资历、任职情况的文书“解由”，以《元典章》中的“解由体式”为线索，深入讨论了“解由”的给出机关，官员本人填写内容和任职期间功过，上级机构的审核程序等。
明洪武初开局修《元史》时，因为顺帝朝《实录》的缺失使《本纪》部分无法完成。史料上记载了当时史局派人外出采访史料，进行了第二次修纂终于得以完成的经过，但对当时史局主笔者具体如何突破史料不足的困难来修成《顺帝纪》，则无文字言明。杨晓春的论文《一鸭两吃——〈元史•顺帝纪〉编纂的探讨》通过将《元史》的《天文志》《五行志》《百官志》以及部分顺帝时期列传比对，发现《顺帝纪》是大量地将上述文献中的内容按年代编排，从而勉强撑起了《顺帝纪》的框架。
王小文、付马的《蒙古统治时期吐鲁番盆地的驿路交通——以吐鲁番出土回鹘文书为中心的考察》，以元代畏兀儿文站赤文书为基础，研究了贯穿吐鲁番盆地的驿路，并特别对国家博物馆所藏黄文弼收集品中一件未被释读过的回鹘文残片做了详细研究。而余辉《蒙古开国与南宋历史叙事》则聚焦于《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与《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两书中有关早期蒙古的记载。
本辑从考古学视角出发的研究有两篇，皆聚焦于元大都，分别是翟若普、林梅村《五塔寺金刚宝座塔及塔基藏文题记年代探讨》与马丽亚•艾海提《元大都北中书省官邸石雕建材考》。此外还收入了李远程的《〈元典章〉所记诸河仓地望考》、袁一帆的《元末东南长枪军研究》与葛启航的《秃黑鲁帖木儿即位年代新考》。蒙元史、中国周边地区史及中外关系史研究，与中国史其他领域相区别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史料的多语种与研究的国际化，而翻译注释番语有关原始文献，并与汉文史料做对照研究，是元史学界多年形成的学术传统。与成吉思汗所创大蒙古国几乎同时兴起的中亚花剌子模，因与乃蛮残部合灭西辽而强盛一时，是第一次蒙西征的主要交战对手。花剌子模王子札兰丁随从奈撒维所撰《札兰丁传》，是有关蒙古与花剌子模关系的主要史料之一，早就有乌达的法译本问世，一百多年前成书的《多桑蒙古史》就用过它，但因无汉译本，国内学术界长期不能窥其全貌。本辑在“史料译注与境外研究译介”部分，收录了刘开古、华涛的《奈撒维〈札兰丁传•序〉及花剌子模与蒙古和战初期史事部分译注》，今后还将陆续刊出。
美国的白迈克是当代西方研究色目人的重要学者，本栏所收其《蒙元时期钦察人的权力网络》一文是马娟所译。另一篇日本学者饭山知保的《作为蒙古与“中国”接壤地带的12—14世纪华北——蒙古帝国的统治与华北社会的转型》，青年学者杨思炯在汉译后，承蒙作者允许而收入本栏。
成为学术真知的交流园地，是《中西元史》的期望。
刘迎胜
2023年9月4日

刘迎胜，浙江大学中西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曾兼任中国元史研究会会长。专长于蒙元史、内陆亚洲史、西北史地与西北民族史、中国伊斯兰文化史、中外关系史、海外交通史等领域，精通多种语言，是活跃于当代上述领域前沿的世界知名学者。

《中西元史》是《清华元史》的延续。刊名“中西”二字既取自主办方浙大中西书院之名，亦兼有不拘中外、求教于世界学林、同台竞技之寓意。题虽曰史，却不自限于传统蒙元史研究领域和范式，亦收有关中国边疆、民族、周边地区与中西陆海交通史之研究成果。秉承百年来元史学界既有之“大元史”流派精神，举凡古代文明研究之所覆，语言、文字、经济、考古、社会、地理等新颖探讨皆可容纳，冀随日月之逝而渐成蒙元、边疆民族、内陆亚洲及古代东西陆海交通研究同仁的切磋与交流园地。

中亚学
刘迎胜 草原丝路的肇端
包文胜 “逗略”与“区落”——匈奴的“冢”及祭祖文化探微
何启龙 蒙古河流名称的词源和匈奴语的突厥语系归属
白玉冬 《暾欲谷碑》Az考
蒙元史研究
余辉 蒙古开国与南宋历史叙事
翟若普 林梅村 五塔寺金刚宝座塔及塔基藏文题记年代探讨
马丽亚•艾海提 元大都北中书省官邸石雕建材考
特木勒 说“胡速急”——元朝公文《禁回回抹杀羊做速纳》篇证补
党宝海 简论元朝官文书的事目
李远程 《元典章》所记诸河仓地望考
张岱玉 说元朝文官的解由
杨晓春 一鸭两吃——《元史•顺帝纪》编纂的探讨
王小文 付马 蒙古统治时期吐鲁番盆地的驿路交通——以吐鲁番出土回鹘文书为中心的考察
袁一帆 元末东南长枪军研究
葛启航 秃黑鲁帖木儿即位年代新考
史料译注与境外研究译介
刘开古 华涛 奈撒维《札兰丁传•序》及花剌子模与蒙古和战初期史事部分译注
白迈克 马娟 蒙元时期钦察人的权力网络
饭山知保 杨思炯 作为蒙古与“中国”接壤地带的12—14世纪华北——蒙古帝国的统治与华北社会的变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