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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史名家辛德勇先生第一部代表性论文集,绝版多年精校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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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史名家辛德勇先生第一部代表性论文集,绝版多年精校再版
这本论文集的文章多数是围绕汉唐长安城的地理尤其是水陆交通等问题作探讨,除了关涉城坊的已见《隋唐两京丛考》外,还旁及唐以后西安城和其他交通要道,对重要文献如《水经注》等也有所考订,初版面世后为研究历史地理以及研治隋唐史者所欢迎。是一部以考证见长的优秀论文集。
辛德勇的成就突出表现在考证,这也是内行人的共识。我在这里要强调的是,他的考证文章所以写得好,真能解决问题,主要在于他对文献的娴熟,因而考证起来能运用自如,得心应手。
《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的一个被人忽略的抄本
北宋宣和七年许亢宗奉使金国时其随行人员钟邦直记述沿途经见的“语录”《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下文依习惯简称“《许录》”),是研究北宋末期燕山内外特别是东北地区历史地理的重要文献,后收入《三朝北盟会编》、《靖康稗史》、《大金国志》诸书中,其间文字详略不一,互有错谬。今中华书局刊《大金国志校证》,以《三朝北盟会编》、《靖康稗史》勘校《大金国志》所收《许录》,同时又取《大金国志》不同版本互校,厘清了《大金国志》中《许录》的主要文字错谬。但是校证者或许是疏忽,没有能注意到并利用清初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中所收的《许录》。
《天下郡国利病书》所收《许录》编排在原编第三册“北直隶下”内,首题“大金国志”,标题为“许奉使行程录”,从其具体文字内容(如第二十七、二十八两程间的几句错简与《大金国志》完全相同),也可以看出显然是抄自《大金国志》。《天下郡国利病书》今有《四部丛刊三编》影印本,用来十分方便,其中所收《许录》完全可以看作是《大金国志》中《许录》的一个较早的抄本(为叙述方便下文简称为顾抄本),可以用来校勘其他版本。下面即从中华书局校证本中择举几例以为说明。
《许录》第一程,白沟,“河阔止十数丈”。今校证本云:“按‘丈’下,章钰校本有‘深可二丈’四字,未知章氏何据。”因此存疑未敢补入正文。今按白沟曾长期作为宋辽界河,弄清其水文状况具有重要意义。检顾抄本《许录》,恰好和章钰校本相同,有“深可二丈”四字,可据之补入正文。
《许录》第四程,燕山府城,“地堑三重,城门八开”。虽然校证者已根据《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的一个被人忽略的抄本 305《靖康稗史》和《三朝北盟会编》将“城门八开”校正为“城开八门”,但这里仍有问题。检顾氏所过录《许录》,“地堑三重”作“池堑三重”,城池相对,文义显然胜于前者,当据后者改正。
《许录》第五程,潞县潞沙,“曹操征乌丸,袁尚等凿渠,自滹沱由派水入潞沙”。尽管校证者采用陈乐素先生意见改“派水”为“弧水”,但是校证者以后在笺证《靖康稗史》所收《许录》时(见中华书局刊同人《靖康稗史笺证》)对于其中将“派水”写作“涿水”却未置一词,显然对于孰是孰非仍不甚了然。曹操征乌丸引滹沱水即开平虏渠事,见《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乃“凿渠自滹沱入泒水”,顾氏所抄《许录》则正是写作“泒水”,远较其他诸传本为胜,可资校勘。
《许录》第十四程,营州渝关。今校证本据《靖康稗史》、《三朝北盟会编》改作“榆关”,顾氏抄本则同《大金国志》作“渝关”。按渝关关名见《新唐书·地理志》营州条,因关临渝水得名,故又称临渝关(见《新唐书·地理志》平州条,《通鉴》卷一七八、卷一九八等),作榆关则当为后来音讹俗写(《通鉴》卷二一三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闰三月癸酉郭英杰屯榆关条胡三省注曾有辨)。因此没有必要特意去把《大金国志》的正确写法改从俗写。
《许录》第二十一程,刘家庄,“是后行人俱野盘”。“是后”,顾氏抄本作“是夜”。今按《许录》前面第十八程至海云寺,云“是夜行人皆野盘”,与此处顾氏抄本行文同。许亢宗一行在海云寺附近时当是遇到特殊情况(除了“海云寺”这一所寺院外,当地可能根本没有其他房屋,而这所寺院可能也已残破至极,不堪居止),所以没有能在居宅内停宿,因此也才需要在《行记》中特置一笔记下。在刘家庄也应当是遇到了相似情况,再次野盘一夜。不然的话下文终须呼应记明到哪一站始结束了“野盘”的境遇,这一点在《许录》中却没有说明。再说刘家庄的下一程停宿在“显州”,这里是沿称辽的旧名,金人改称“广宁府”,《金史·地理志》称府有户四万多,也算是一方通都大邑了,终不至于堂堂国使在府治竟然也找不到一处庇风之居,还要在大路上“野盘”。显州的下一站兔儿窝,听起来名称还不如刘家庄美妙,如果说是人烟荒无,只得风餐露宿,或许尚有可能;但紧接着的下一站梁鱼务却明明写着有“居民数十家”,又谁敢不接待有大金特使相伴的宋人使臣?再四天之后到咸州时,更记明有州守备酒食鼓乐在“州宅”奉迎了,怎么能说从刘家庄起“是后行人俱野盘”?可见,顾氏抄本记作“是夜行人俱野盘”是正确的,而其他诸本均误。这个错误如不留意,很可能留给读者一种错觉:即从刘家庄向北,一路都荒凉凋敝至极,连使臣也无所依庇。 —这是与实际地理状况不相符合的。
《许录》第三十九程,金皇城,“阁门使及祗坐班引入”。此处“祗坐班”诸本均同,无解,不知所指。今检顾氏抄本作“祗候班”。《金史》卷五六《百官志》二阁门使下有“阁门祗候二十五人”,又有“承奉班”、“内承奉班”,故所谓“祗候班”应即指列班当值的“阁门祗候”。《金史》卷三八《礼志》十一“外国使入见仪”下载:“各祗候引右出,赐衣。次引宋人从入,……各祗候亦引右出。”可见引接宋使谒见,正是祗候官的职掌,当据顾抄本改正他本之讹。
通过上面所举述的几个例子,可以看出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中所抄录的《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在校勘上是具有相当价值的,由此也可以引发我们注意利用《天下郡国利病书》中所收录的其他地理文献来作地理典籍的校勘整理工作。
(原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0 年第 1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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